借着复活节和Anzac day的双重假期,在off season去了一趟加拿大。很多景点还没有开放,天气也不好,留下了挺多遗憾。我自然知道等天气暖和了或者等到秋天去看枫叶最好,但确实也没有更适合我的出行时间。
这次旅行的主题是“SYD to YQY”——从澳大利亚的悉尼到加拿大Nova Scotia的悉尼。虽然城市的名字相同,但是两地相距17000KM,加上加拿大的悉尼也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地方,我想应该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体验的一条线路。在这个噱头之外,选择Sydney NS作为旅行目的地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这个城市边上的一个小镇Glace Bay——我儿时最爱的歌手Aselin Debison的故乡。
在我十多岁还常听英文歌时,Aselin的Sweet is the Melody是我听得最多的一张。这张专辑重新演绎了一些经典歌曲和当地民谣。这些歌曲以Cape Breton当地的特色曲风(也是苏格兰特色)rearrange,是我未曾在别的地方再听到的风格;再加上Azi小时候纯净的声线,都让我对当时遥不可及的世界另一角产生了美好的憧憬。
多年前我从电骡上拖下了2002年Aselin在家乡Glace Bay码头举办的一场演唱会的录像,早些时候还看不懂穿插在歌曲之间的那些访谈,近年来听力水平提升了去回顾时才完全听懂里面介绍的歌曲背景以及Cape Breton的一些风土人情。这让我越发想要自个儿去看一看,满足儿时的好奇。虽然我知道事实上这里大约只是一个很无聊的小镇——单看这个区域不断的人口净流出也能略知一二。
经历了多个夜不能寐的苦思后,我最终下定决心趁着二宝还没出生,独自去探一探这个屁股正下方的地方。
此趟行程先是在渥太华待了两天,坐火车去Montreal住了一晚,再飞到了Nova Scotia的Sydney,租车自驾沿Cabot Trail绕岛一圈回到Glace Bay,待上三天后飞去多伦多,看看大瀑布再回国。
大城市给我的印象大抵都是“as expected”——发达国家的大城市,从一下飞机闻到的垃圾食品气味,到其他的一切,都大差不差。几个城市里的博物馆倒是都给了我挺不错的印象:藏品众多,解释详尽,另外对历史的描述也感觉相对中立客观。
而对于旅程的重心Cape Breton,我的感觉就要复杂很多。因为Cape Breton纬度较高,4月底时还只是早春(而多伦多已经是正儿八经春天樱花乱开了),树上开始抽芽,大片的枫树林只呈现出无聊而黯淡的暗红色。再加上这个季节常有的低云(落在地上的云!),常常在路上啥景色也看不见。在路上我大叹其气,但旅程归来后却又很微妙地很快淡忘了坏天气导致的沮丧。我想——Cape Breton有的不过是植被与澳洲有些不同的海边景色。我本初想要看的,其实正是一个平凡乡下的本色,一个挖煤/打鱼小镇在产业衰败、人口老龄化之后无聊的现状。这从一开始显然就不会是一个什么激动人心的体验。
我在天气糟糕时去Glace Bay图书馆读了许多当地人写的本地历史。小镇的历史就是围绕着当地的煤矿展开,大量的事件都与过去煤矿工人们和外(英)资煤炭企业之间的劳工纠纷有关。当地最名声显赫的历史人物大约是一位名为J. B. McLachlan的工人运动领袖。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领导工人运动、组织工会的事业。他向煤矿雇主争取工人权益,甚至因组织罢工而锒铛入狱。他还以加拿大共产党党员的身份参加过选举,而后又痛批党内勾心斗角,背信弃义。一部我读到的馆藏是一位已故老人用打字机打出的错别字连篇的初稿,文中提到了JB埋葬的墓地。我在十分钟内在茫茫十万平方米的墓地中找到了他的墓碑,并为无产阶级国际友人献上我的悼念之思。
整体来说CB乡下的人们还是很友好的,也许和南澳持平?但同时和南澳一样,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西方生活方式让我哪怕只是观测几天,也感到很是乏味。我想我这辈子大约是不能常住在这样的地方,这种生活和我互不兼容。
但我也能理解一些离开CB的人终究想要落叶归根的心情。假使我是一个出生在这里的人,无论我背井离乡去到哪里,想必也会怀念世界这一角的安宁。